李路平:是谁令你们深刻?
——当代儿童诗的一个侧面
【摘要】当下儿童诗创作出现一股“新”风尚,众多文学刊物集中刊发儿童诗作品,传统的“成人化”儿童诗创作受到新的挑战,一批新的由儿童创作的儿童诗集中展现出来,体现了当今时代儿童诗歌的某些真实倾向和需求,反映出他们对自身存在的体验和思考。其中的“深刻”之作尤为突出,相比较“成人化”创作而言具有巨大差异,无疑是值得重视的。
【关键词】儿童诗,“深刻”,成因
一
近年,国内几大文学刊物《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相继推出了“儿童诗专辑”,儿童诗作为当下一种新的诗歌兴奋点或增长点,逐渐成为一种无法忽视的写作倾向。
儿童诗,应该说在新诗产生之初便出现了,正如谭旭东所说“儿童诗的发生与发展也完全与新诗的历史保持了同一进程”[1]。胡适、刘大白、郭沫若、郑振铎、俞平伯等都有过儿童诗创作,经过冰心、柯岩、叶圣陶等的承继,到当下的任溶溶、鲁兵、金波、高洪波等,也算其中的代表诗人,最具代表性的儿童诗应该是泰戈尔的《新月集》,把儿童的天真无邪、活泼可爱表现得活灵活现,让人看过之后不禁对童真心怀向往。儿童诗也成为儿童文学的一部分,对儿童成长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和当下那些通过体味自身童年,由己体彼,由我及他和饱含童心,融入儿童生活,揣摩儿童心理,走进儿童心灵等形式创作的儿童诗[2]不同,本文所要论述的并非这一类大众公认的儿童诗,笔者阅读了今年各大刊物的儿童诗之后,不仅对当下成人创作儿童诗的现象产生了怀疑,虽然这是传统的延续,但儿童诗并非如臆想中的那么简单易写。“对于成人作者来说,儿童诗是一种高难度的写作,儿童文学作家在一定程度上是需要天赋的,并不是每一个诗人想写儿童诗就能写好的,因为儿童是一种特殊的受众,它要求诗人能够洞察儿童的内心世界和接受心理,同时以儿童喜闻乐见和能够理解的语言来叙事抒情。儿童诗人必须拥有纯净的想象、简约的语言,更重要的是要有童心,有爱心,有透明纯正的诗思,这样才能够真正写出贴近儿童生活,打动儿童心灵的作品。”[3]
我所阅读到的这类儿童诗,或许称为“伪儿童诗”更为恰当,至少有两个方面能够说明这一点:第一,与时代脱节,未能真正认识当下儿童的心智成长,题材简单单调。当下大量儿童诗作者把一些简单的童话故事或寓言写成诗歌形式,或是叙述生活中的一些温馨场景,就像金波所说的:“诗人的天赋是爱。诗人要用自己的爱让孩子们也懂得爱,爱祖国、爱人民、爱亲人、爱朋友、爱一切美好的事物。从小唤起孩子们心灵上的爱,我们的未来才是光明灿烂的。”[4]虽然是弘扬童真和追求向善,希冀净化儿童的心灵,然而正如笔者在以前的一篇文章中所认为的,当下90后与我们有着不可弥合的代沟,我相信00后相对于90后乃至我们来说也是如此[5]。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正迅速落伍、被淘汰,我们小看现在的儿童了!仍旧用一些简单故事小鸭子小狗之类的糊弄他们,他们早就不领情了!也许心底还会暗嘲:你们早就out了!第二,极为明显的模仿口吻。我认为的好的儿童诗,至少一个基本要求就是得让人觉得是写给儿童的,或者就是儿童写的。“成人为儿童写诗,应该运用儿童熟悉的语言来写作。”[6]泰戈尔这方面的作品犹如浑然天成,顾城的一些作品也让人有这种感觉。唯独当下的儿童诗模仿口吻太重,或者说手法较为笨拙,“既没有把握住时代的脉搏,也摸不准儿童的心,不能拨动小读者的心弦,也掀不起孩子们情感的波澜,平庸之作较多,缺少既能折射出时代的光彩又能抒发当代少年儿童情感的诗篇”[7],有捉襟见肘的感觉,不像写给儿童,而是写给婴孩的,当然是用一副长辈的口吻,寓教于诗,读来索然无味,有些似乎还能够看作是某些能力较弱诗人的“偷懒”之作,刻意降低、简化诗歌的语言和思想深度,放弃探索。模仿不成而变成“四不像”,难免让人心生厌恶。
其实,当下的儿童远比我们想当然认为的深刻多了!
二
按照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和中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儿童指的是0-18岁的未成年人,以医学界0-14岁为儿科研究对象的标准,儿童至少包括小学生和初中生,本文将要展开论述的即是由这个年龄段的儿童写下的真正的儿童诗,至少应该比成年人写作的诗歌更符合儿童诗的标准和资格。日本诗人长田弘(Osada Hiroi)这样说道:孩子们看待世界的方法和对世界的理解,并不表明他们未成年,相反证明了他们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存在[8]。从整体上说,他们创作的诗歌作品仍旧显得比较稚嫩,但我们能能够从中感受到他们独特的语感和表达方式,仍旧能能够感受到一颗颗小诗心的灵性,以及本该由他们表现出来的天真和未泯,简单和纯洁。不可否认在他们的创作中有着“伪儿童诗”的影子,然而他们的诗歌呈现方式还是有不同的。本文即是论述这种不同之中较为“极端”的一个侧面:让儿童来给我们谈谈何为“深刻”。
这一类的作品相对于整个儿童诗创作来说并不多,但在一次偶然的儿童诗选中(《诗选刊》2013年第9期),这一类作品却不能算少,因为其中涉及到死亡、罪恶、歧视、忏悔、自由、欲望、悲伤、孤独以及人性,读来令我震惊,感到了言说的必要。
罪恶与异数。柏敏悦的《罪人》《异类》给人扑面而来的冷酷感。《罪人》给人一种宗教般的原罪意味:“也许我生来,/便是异种”,人们会淡忘我,历史也不会记得什么,犹如末日审判,“在法庭上/死亡向我招手……”,而人间只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大主题的处理显得老到,面对死亡也表现出从容镇定,想起近年来诸多的儿童自杀事件,从这个方面应该也能一窥他们的心态吧。《异类》则表现出人与人之间的残酷感,人的异化以及原初的合一,全诗很短,但不能说它不深刻:“当我赤足/踏过法老的墓地,/我的人生将充满/异类对我的嘲笑。/异类,/原是我的兄妹。”作者似乎很早就洞察到了死亡和世态炎凉,虽然他才读小学四年级。同样的残酷感也表现在六年级学生杨鸿宇的《秋》中:“那红叶/像雪会杀人/把他们染上了红色/在风中飘舞/有了嗜血的笑容”。把红叶比作秋“杀人”的血,还有“嗜血的笑容”,比喻残酷,而且令人心生恐惧,有狞厉感笼罩其上,挥之不去。
最终的死亡。一般来说,儿童诗或者童话诗都是专注于温馨或可爱的场面,表现单纯或友爱,纵使有揭露和讽刺,应该都能引人发笑,所谓寓教于乐是也。避免或是很少写到死亡,而被写到的死亡都带有神圣的仪式感,善于营造一种悲伤的气氛。在四年级学生朱伟华的《红颈环》《小熊华普》《火鸡的命运》三首诗里,三种动物都生活在残忍和阴谋之中,它们的坚强和幸运都于事无补,它们的同类的命运就是它们永远的命运,在简短而稚嫩的诗句中,红颈环最后“也死在了猎人的手上”,小熊华普“在木森林里去世了”,火鸡的命运也是“最终被杀死”。依照我们的经验,小动物是友好可爱的,它们的死亡无疑会引起我们的伤心难受。但对如今的小学生来说却不是这样了,他们似乎是已经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他们知晓了童话与现实之间的区别,并接受了现实之中的游戏规则,默认了游戏的残酷,因此在他们的笔下,才会有一双冷漠注视的眼睛和一颗不易悲伤的心。他们处理死亡主题的方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完全不是那个年纪(我们曾经感同身受的年纪)所应有的反应。在他的诗歌中我读不出悲伤,只读出了潜意识中对游戏规则的认同和反应的漠然。
过早抵达的歧视。儿童应该都有一颗纯净而又敏感的心,在校园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些孩子羞怯和自卑。然而这些负面情绪往往也是很容易遗忘和获得满足的,只有到慢慢成熟时,这些才会给他的身心留下阴影。这里我们又不得不面对所谓的“早熟”问题,每个时期都应有不同的时间定义,对我们这一代(80末)“早熟”未必适用于另一代,比如00后。很早就有新闻报道孩子间的攀比心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朋友郑重其事地和你说“歧视”的时候,我们就不会那么惊讶。然而我们当初那个年龄段实在没有思考过这般抽象的问题,更不会像张天懿那样想到“歧视”是“一种恨,/是一种无形的力,/让我们罪恶”,只有“等骨头变红,/一切——/才可以结束”,“骨头变红”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呢?越想越恐怖,还是适可而止吧。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决绝,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仇恨感,一种渗入骨子里的痛,在他的身上,同时也在我们的身上。
为何忏悔?李安的近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有一系列男主人公小时候忏悔的情景,当时或许因为年纪太小,他信了很多教派,在用餐等各种场合都要行祈祷和忏悔的教仪,小小年纪就变得“神经兮兮”,不禁令人默然。忏悔是人心的一种宝贵品质,它应与宗教无关,而与人性相连。小学六年级学生付天娇也写了一首《忏悔》,不属于宗教层面,且看她自问自答式的诗是如何推进的:“我要忏悔,/不!为什么要忏悔?/为什么要忏悔?/我做错了什么?/要如此虔诚地忏悔?”自己找不到因由,也即说明自身尚不明白到底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或罪恶,这个回答只能交给太阳:“是的”,“你犯了大错”,可是犯了什么错它也没有明说。“我”便“虔诚地忏悔,/希望得到太阳的宽恕”,“庸俗的人们无知地笑着,/但终于忏悔”。尽管选题有些牵强,选材也过于简单,但简单的诗行中竟也说出了一些东西,令我们不得不反思自己需要太阳宽恕的那一面。在她小小的心灵中,似乎也隐藏着基督教的原罪情怀,太阳底下,人人都应该忏悔。
何谓自由?面对这个问题,我尚且不知道如何言说,只想起陈寅恪先生题王国维的那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以及被人说烂的“自由是相对的”,尔尔。自由是抽象的,很难用具象的东西加以表现,但六年级的李佳琦的一首《云,风》,却通过云与风的关系将“自由”(或者只是她心目中的自由)形象地表达了出来:“云,/不被束缚,/自由的象征,/但,/也需要风/来驱动。//风,/随意而行,/自由的象征,/但,/也需要气/来形成”。“自由”并非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它必须依赖其他的事物才能显现出它自身,云和风无疑是非常形象的象征。如果诗到这里结束,也未尝不可,至少将主题完美地诠释了出来,也算干净利落,然而作者的思考并未止于此,她还在追问:“但,/自由,/真的只能这样么?”自由真的只能这样么?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或许在阶级社会里自由是不平等的,但在现如今时代,有谁、有什么能够超越相对的自由吗?独立的个体能不能达到一种绝对的、不受依缚的自由?我不知道。
欲望的悲歌。提到欲望,人们附带联想到的应该还有色情、金钱、资本、商品、丑恶等一系列的词,然而归结起来,这一切都发生在成人之间,如何想象儿童有什么可以称为“欲望”呢?在传统的儿童诗或者儿童文学里,有多少提及到了腐蚀人心的欲望呢?至多有被美化的理想、愿望,这些文字给他们营造的都是童话乌托邦,善良、纯洁、可爱、天真浸润了多少儿童洁白稚嫩的心!然而文字之外的现实,某种程度上它比童话还要生动,它带给儿童的影响都是些什么呢?没有童话的孩子感受到的,正如初一学生侯世坤描述的:“夺命的绳索,/宛如一条毒蛇,/频频向我们袭来,/他是怎样的出现,/啊,他的身上,/正是我们贪婪的欲望”(《夺命的绳索》)。在感受到死亡、罪恶与歧视之后,一颗颗幼小的心灵不得不承受人类欲望的折磨,当它向人类频频袭来的时候,是“夺命的绳索”,“宛如一条毒蛇”,他们是故作老成,还是真的被欲望所诱惑呢?当然这一切都被他处理的过于简单了,当他走向成熟之后,唱响欲望悲歌之时,会有一个纯净的所在可以皈依吗?
361度的悲伤。悲伤是人人都有的,一般人隐而不露,有的通过泪水向外宣泄出来,那些多愁善感的人则更多的付诸文字。悲剧是文学中的一个主要题材,古今中外皆是如此,悲情作品更是种类繁多,令人百读不厌。当然,“悲伤”作为一个母题是不会因为人人都写而变得乏味,相反,每个人对此都有独特的体验,他们表达出来的也各不相同。假如我们厌倦了成人的悲伤文字,何方看看初一年级的儿童写下的悲伤之诗呢?在王培源的眼中,世界有360度,也即一个立体生动的存在,但是他觉得他“不在这其中”,因为360度的世界太过杂乱,而“我讨厌杂乱”,“我”因此就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这个世界中多余的人,孤独、寂寞的“我”只能“跳下悬崖/达到了第361度的世界”这个世界和“我”一样是“多余的世界”,只有“我”这个“多余的人”身在其中,这个世界没有杂乱,但“我”感受到的只有永恒的“悲伤”。能不能说在他简短的诗行中流露出了一种悲观厌世的心理倾向呢?毕竟他们全都处在“无可奈何的学校”之中,那里“没有花和草/只有满满的小书包/孩子们每天都被这样煎熬/还有人给老师打小报告”(张雨年(小学五年级)《学校》)。我想,读到这些诗句时,我们也是悲伤的。
彼此未知的孤独。孤独是一个人一生中永远无法摆脱的梦,无法说它好,也无法说它不好,孤独是诗歌创作的一个源泉,古代有“发愤著书”,比如屈原的《离骚》《天问》,司马迁的《史记》,那一刻,难道他们没有感到自身是孤独的么?孤独有时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即使身处人山人海之中,仍然感觉是行走在旷野里,心安静得很,孤独得要命。初二年级的张雅宁同学即感受到了这种孤独:“孤独是一个游乐场,/虽然/人很多,/但是/彼此都不懂/他人的/心灵”(《孤独》)。也许她就是在一个人很多的游乐场里瞬间被孤独掠住的,她没有深奥的语言也没有繁杂的句式,简单明了,因为“不懂”,所以才孤独,尽管在她的同班同学看来,“那一天在体育课上你不停地笑/笑声感染了全班/全班哈哈哈哈地大笑”(闫乙铭:《张雅宁》),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有谁读到了她的孤独么?也许她的笑声正是为了填补内心坍塌般的孤独,正如她感受到的青春,“谁挽留都不可”(《致青春》)光阴的变迁深刻影响了她独特的笔触。
如何言说“人”?古希腊著名的斯芬克斯之谜将人描述为“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的动物,而在哲学上定义时偏重人的思想性,宗教上把人区分于神,比如佛教说人是没有觉悟的神而神是觉悟了的人,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加缪干脆将人比作终身服苦役的西西弗斯,不一而足。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人就是由动物演化而来的,单一的动物性逐渐具有了社会性和特定的人性,由求生的本能发展到创造文明的智能,人的进化是一种从低级到高级,从不完善到逐渐完善的过程。可是在初二学生韩东霖的理解中,如今的人却是这样的:“新奇的事物总会让你新奇/无奈的事物总会让你无奈/因为你没有了性格/你被散沙分离/你被物质包围/没有了思想/成了上帝的败笔/成为了人世间的笑柄”(《人》)。在他的眼里如今的“人”并没有体现进化论的理论,因为他们“没有了性格”“没有了思想”,“成了上帝的败笔/成为了人世间的笑柄”,人的演化不是进化,相反是退化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你”“被散沙分离”“被物质包围”,当下的中国商品经济盛行,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成为一盘散沙,丢失了人性中的宝贵之物,不是退化是什么?他的诗让我们从一个儿童的眼中看到了当下所谓的大写的人。
三
以上便是我在阅读中遇到的一些“极端”例子,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说触及到了一些深刻的东西,他们的处理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肤浅,而是有某些独到之处,有时候还感觉的深刻,在他们的人生刚刚起步阶段,体会到人世间的冷暖爱恨,是好还是不好呢?但是显然,触及到这些层面的儿童作品与儿童诗的审美特点是截然不同的,一定意义上应该说背离了儿童诗的创作原则。儿童诗以它的“未成熟”表现儿童的美好和纯洁,希冀带给儿童单纯可爱的向往和理想,并因此获得儿童的喜爱,在这些“极端”的例子中则流露出一种“成熟”的倾向,至少可以认为是一种“早熟”的迹象,它的产生可能包含有以下几方面因素的影响。
时代的发展使得儿童的心理成熟时间缩短。如前所述,当下主流的儿童诗是滞后于儿童心理成长时段的,时代发展带来的信息接收渠道的无限丰富,相对于过去儿童接收信息渠道的单一而言,儿童在“被成熟”之时同时也在自我成熟。他们凭借着自我培养起来的理解力不断地接受外界的各种信息,不论是否有益于儿童身心的健康成长(这相对来说也是一个伪命题),获得自身的一份独特体验,或者他们因此接受的信息比父母或是学校灌输的还要多得多,他们的自我认识与我们的主观期许之间存在着无形的鸿沟。
第二方甚至第三方的有意识参与。本文中所论述到的作品全部来自《诗选刊》2013年第9期李洁夫主持的儿童诗专辑,从中可以很明显感觉到这些作品都是来自同一个班级或学校,是有意识提倡或要求创作的成果。就是说,由教师指导写作并交由编辑审核之后的作品,不能排除有第二者和第三者修改、参与创作的行为存在,也许孩子们写出来的诗歌本来是简单可爱的,经过老师和编辑的“加工”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从简单中“提炼”出深刻。那么,本文的“合法性”也就存在怀疑,然而联想到近年来关于儿童极端行为的报导,这种“成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最不济的是以小充大的“模仿”。就像有的孩子模仿单纯的儿童诗一样,出于天性,有的儿童也会刻意模仿大人的成熟。从这些论述到的作品来看,有好些作品中都充斥着与他们的儿童身份严重不符的“大词”,在某些成熟的诗人中,尚且不好驾驭,被他们用起来就显得是避重就轻了。通篇给人的也是一个思考着形象,与他们本该有活泼可爱也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读来令人诧异,这也是造成“极端”现象的可能因素。
四
儿童诗要求创作者拥有儿童的心态,能够深入了解儿童,或者就由儿童自行创作,否则“成人化”创作出来的成果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成人化’大概可以算是儿童文学创作中的疑难杂症,病人自己感觉不出来,成人读者和编者也很难诊断出来,但是,无论如何,这种病是会损害健康的,既不利于儿童文学创作的正常发展,也不利于儿童的健康成长。‘成人化’倾向实际上是一种主观主义思想在儿童文学创作中的反映,是作者忽视了儿童的特点和要求而产生的”[9]。这样的作品最终也不能被定义为“儿童诗”,而是区别于它的其他臆想之作。
当下由儿童创作的这些“极端”的儿童诗,我们应该认真对待,倘若一概压制和否定,或许会使我们离真正的儿童诗越来越远,也失去了一条认识了解儿童的有益途径。尤其是儿童创作的儿童诗,我们应当给予足够重视。
【注释】
[1] 谭旭东:《中国儿童诗发展刍议》,《娄底师专学报》,2004年第1期。
[2] 杨锋:《中国儿童诗三议》,《北京大学学报》,2000年S1。
[3] 罗梅花:《儿童本位视角下的中国当代儿童诗歌》,首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年5月,第7页。
[4] 金波:《儿童诗创作札记》,《朝花》,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
[5] 李路平:《当下诗歌写作中的游戏,暴露,和“假性写作”》,《星星•诗歌理论》2013年第7期。
[6] 林良编:《童诗五家》,台北尔雅出版社,1985年。
[7] 罗梅花:《儿童本位视角下的中国当代儿童诗歌》,首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年5月,第8页。
[8] [日]佐佐木久春:《日中现代诗之比较研究——由两国儿童诗引发的思考》,《诗探索》,2002年第1-2辑。本文论述的中日儿童诗皆为儿童所创作。
[9] 贺宜:《散论儿童文学》,百花文艺出版社,1960 年版,第 58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