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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江西诗歌年选》(池沫树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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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沫树,本名周云方。1980年生于江西宜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作散见于《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北京文学》等刊,有诗作入选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本以及多种诗歌年度选本。出版诗集《穿裙子的云》、儿童散文集《桔子小鸟》,另著有评论集《当代女性诗歌散论》(待出)。现为某文化公司经理。曾获冰心儿童文学奖2次、东莞第三届荷花文学奖、深圳首届全国打工文学大赛诗歌类一等奖等。

 

一滴水喊着故乡

 

在上海外滩

我看到一滴水

在东方明珠

我又看到一滴水

在清晨的阳光里

——喊着祖国

 

一滴水住在东海之滨

和游子相遇

一滴水住在奔流的长江里

和母亲相遇

一滴水在清明时节努力溯江洄游

——喊着故乡

 

一滴水经过南通南京芜湖安庆

一滴水,来到九江

与汉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湘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沅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嘉陵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乌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岷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雅砻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与金沙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一滴水,经过湖口涌入鄱阳湖

与赣江的 一滴水相会

一滴水,在鄱阳湖

与庐山飞瀑的  一滴水相会

一滴水经过赣江口再经过南昌八一大桥

一滴水与赣江11条支流的水相会向右进入锦江

一滴水经过新建高安上高泗溪镇进入棠浦河

一滴水经过棠浦河袁谢村进入宜丰县境内

一滴水经过棠浦镇花桥乡同安乡洞山村

与佛教曹洞宗祖庭的

一滴水相会

 

一滴水进入棠浦河的支流进入茫茫田野

一滴水跃过黄雀桥游入丰产水库

一滴水在一个孩童的垂钓中带回他的家中

 

一滴水经历1200余公里山重水复

一滴水经历1780多年溯江洄游

完成了一次游子的归程

 

回乡偶记

 

我走过老屋的巷子

冷清的风里没有一个人影

我走过通往田野的黄泥路

现在变成了水泥路

没有农忙的人,没有水牛

篱笆上没有昆虫和小鸟

我兀自站着,很长时间的寂静

远处,几个留守儿童、老人和妇女

像树上孤零零的落叶,在微风中摇摆

似乎是村庄唯一的生机

太阳在西山拉着整个村庄试图奔跑

它要把天空拉出血来

 

我背对着田野

一头牛在我影子里奔出

我背对着村庄

我的亲人在我的影子里点灯

她们在暮色里杀猪

在红白喜事里教我唐朝的诗句

 

空阔的村庄,总有一些影子

在我心中起死回生

 

杀猪的过程

 

年终临近,天空格外寒冷

母亲,叫来了杀猪师傅

 

杀猪师傅,专门杀猪

得预约,得头天打好招呼

第二天一大早,杀猪师傅在磨刀

额头青筋暴露,杀气必现

每过路人,必打招呼,必放高声音

“杀猪啊——

“是啊,张三家的——猪!”

 

母亲用猪食把猪引出它的安乐窝

猪带着它的一身肥肉来到了柴房后的空地

猪没有思考,今天进餐换了地方

刚吃两口,父亲拿着绳索向前

猪仍然没有思考,再吃两口

像犯人在死之前的一口饱饭

父亲给猪饶痒,猪享受着

将后腿套上绳索,猪吃得正欢

忽然,后腿被提起

 

好一个“鸿门宴”,猪撒腿就跑

猪跑的时候也没有思考

它在奔回安乐窝的路上

站着一个人——一把长长的铁钩放在身后

猪想迅速跑过柴房边的小路

不料,后腿被绳索扯住

一把铁钩钩住它的鼻子

猪,大叫!此时,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捅入它的脖子。猪,再次大叫!

冰冷的刀叶刺入温热的身体

主人从没有这样对待过

 

这个,不认识的人

它一扬头把送入的刀具甩出

鲜血喷出——像刑场上撒向空中的红色

想逃?逃向何处——

杀猪师傅扯住猪的耳朵,父亲一用力——猪倒地

将猪抬向长板桌,鲜血像决堤的河水一样

流向母亲准备好的接猪血的大盆

猪努力的呼吸着,可越努力,空气随着血液

从喉咙喷出。挣扎,抖动,再挣扎

太阳照着圆鼓鼓的肚子时,猪断了最后一口气

 

围观的人,面对鲜血,扒着饭,流着口水

邻居开始预约,杀猪的日子

1201分,杀猪师傅,提着两斤肉,半个猪头

走了

 

这是一首诗:厚街

 

北宋年间,军队来此驻扎

围墙背后,开设墟场

从此商贾往来,名曰:后街

 

这是一首诗,逗号

 

从莞城到虎门要经过一条街

她叫厚街

 

这是一首诗,逗号

 

斑马线挑着几何房子

里面不是火柴,是城市蝌蚪

 

这是一首诗,逗号

 

她从来没有来过人间

却一直成为人间的传说

 

这是一首诗,逗号

 

如果你来厚街,送你一瓶美酒

品南方山水多情,我再送你一点时间

 

踏马高歌,酒醒莫问云深处

 

在东莞厚街地铁口

 

空气中漂浮着

人类附带的莫名物体

进入地铁可以成为一尾鱼

成为电车的莫名物体

吞下,又吐出

 

嘉华大酒店的玻璃把阳光折射成蓝色

不是大海又是什么?

在阳光的照射下,鱼儿露着光鲜的皮肤

陌生的人类在洁净的街道匆匆行走

裹紧了衣服,更像城市标出了清晰的线条

 

和水一起游泳,随时可以吐几个泡泡

你可以看到不同的鱼儿,带着鞋子

抬着家具,在博览会向一台机器打招呼

伸出手,握住了一个巨大的窗户

(如果运气足够好,在海滩可以看见带着领带的“海棉宝宝”)

他们的汽车,可以容纳不同国家的快乐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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